作为《十三经注疏》之一种,唐杨士勋撰《谷梁疏》是为数不多的《谷梁》研究著作中的经典之作。《四库全书总目》云:“士勋始末弗成考。孔颖达《左传公理序》称与故四门博士杨士勋参定,则亦贞观中人。其书不及颖达书之赅洽,然诸儒言《左传》者多,言《公》、《谷》者少,既乏凭借之资,又《左传》成于众手,此书出于一人,复鲜佐助之力。详略殊观,固其宜也。”是对杨疏对照中肯的评价。从历代书目著录和现存版正本看,《谷梁疏》的版本可分为两个系统,一为十二卷单疏本,为杨氏原本,与经注别行;一为二十卷注疏合刻本,为后人将经注与疏合刻之本。元明以下世所通行的《谷梁疏》版本,如明汲古阁本、清殿本、清阮元本等,皆二十卷注疏合刻本。而十二卷单疏本只有宋代刻本,且宋本久已不存,历久以来仅有残缺手本存于世。本文进展经由对文献记载与现存版本的考查,梳理《谷梁》单疏本和注疏合刻本的刊刻撒布情形,对照单疏本与注疏合刻本之间编制、文字方面的差别,并商量今存单疏手本与宋刻注疏合刻本的学术价格。
一、《谷梁》单疏本的刊刻撒布情形
《新唐书·艺文志》、《宋史·艺文志》、《直斋书录解题》、《郡斋念书志》衢本、《文献通考》引《崇文总目》等均著录《谷梁疏》,作十二卷。十二卷本为杨疏原本卷次,为与经注别行之单疏本,北宋以前,皆以手本撒布。其最早的刊刻,当在北宋景德年间。北宋初年,朝廷诏孔维等人校勘孔颖达《五经公理》,由国子监刊版。《五经公理》刊刻完成后,其他各经义疏的校刻工作遂被提出。《玉海》载:“至道二年(996),判监李至请命李沆、杜镐等校定《周礼》、《仪礼》、《谷梁传》疏,及别纂《孝经》、《论语》公理,从之。咸平三年(1000)三月癸巳,命祭酒邢昺代领其事。杜镐、舒雅、李维、孙奭、李慕清、王焕、崔偓佺、刘士元预其事。凡贾公彦《周礼》、《仪礼》疏各五十卷,《公羊疏》三十卷,杨士勋《谷梁疏》十二卷,皆校旧本而成之。……四年(1001)九月丁亥以献,赐宴国子监,进秩有差。十月九日,命杭州刻板。”可知杨士勋《谷梁疏》十二卷,由邢昺等凭据旧本校定,成为北宋官方审定的诸经义疏文本,并于咸平四年赴杭州刻版。《谷梁疏》的刻成时间当在四年今后的景德二年(1005)。据《玉海》载景德二年六月,“国子监上新刻《公》《谷》传、《周礼》《仪礼》公理印板”。这就是《谷梁疏》最早的雕版印刷版本。
南宋初年,鉴于经典遗阙,朝廷诏诸州郡重刻北宋监本经籍。《玉海》载:“绍兴九年(1139)九月七日,诏下诸郡,索国子监元颁善本,校对镂板。十五年闰十一月,博士王之望请群经义疏未有板者,令临安府雕造。二十一年蒲月,诏令国子监访寻五经三馆旧监本刻板。”个中也包罗了北宋时期国子监所刻五经公理与七经疏义。王国维《宋刊本跋》云:“考北宋监本,靖康中为金人辇之而北,故南渡后即有重刊经疏者。如竹添氏所藏《诗》疏,乃绍兴九年九月十九日绍兴府重雕。又《玉海》载绍兴十五年博士王之望请群经义疏未有板者令临安府雕造。则高宗末年,群经义疏当已尽有印板矣。此种州郡刊板,其时即入监中。……此即南宋监本也。”北宋监本和南宋翻刻北宋监本《谷梁疏》原本,今日皆不传于世,但有其他几种经疏的南宋翻刻本,如《周易公理》、《春秋公羊疏》、《尔雅疏》、《尚书公理》、《毛诗公理》、《礼记公理》等,今天仍有传本存世。这些版本均为单疏本,其版刻行款、字体气势一致,均为半叶十五行,它们或秘本仅存,或残缺不完,但由此可反映宋刻诸经单疏本的面貌,《谷梁疏》宋刻单疏本的版刻面貌与这些今存的宋刻单疏本应该是一致的。
十二卷单疏本与经注别行,读者须将单疏本与经注两相对照阅读,方可清楚。而南宋今后,显现了将经注与疏合刻在一路的注疏合刻本,甚便读者。是以元明今后,注疏合刻本《谷梁疏》屡经刊刻,成为世间通行的版本,而十二卷单疏本撒布绝少,且历久未加翻刻,逐渐不为人所知。明人书目偶有十二卷本的著录,如明代藏书家陈第《世善堂藏书目录》著录“《谷梁传疏》十二卷”,其所藏或即宋刻单疏之本。到了清代,诸家信目中已经不见十二卷单疏刻本的踪迹,仅有几部残缺手本见于著录。今《中国古籍善本书目》著录十二卷本《谷梁疏》手本两部,皆缺卷一至五,题《春秋谷梁疏》,一藏北京大学藏书楼,一藏国度藏书楼。幸有此残缺手本撒布未绝,使《谷梁疏》得以留存单疏一脉,使我们今天能够认识杨氏《谷梁疏》单疏原本的编制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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