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在随宋江受招抚、 征辽告捷后重返五台山参禅。参拜了剃度他还俗的智真长老后,长老道:“门徒一去数年,杀人纵火不容易!” 背叛的智深至此倒是沉默。但是懊悔?又但是超然?列位读者自有本人的见地。但是,一本<<水浒传>>,能写出一个以僧人而造反,又要“杀人纵火”,又要“得成正果”,又要为泛博读者爱好的艺术形像, 确是“不容易”。
<<水浒>>虽是一本反传统的书,却又是一部为公共脍炙人口的书,它没法完整倾覆读者固有的品德看法。绿林豪杰,虽可杀人纵火,然伤及无辜,则难使人爱敬;刚强好汉,虽无力如虎,然若凌辱强大,则为人不齿;还俗僧道,虽是影占体态、只为跳出俗世律法以外,然若行轻易不胜之举,则流为肮脏贼人。凡此各种,正非“花僧人” 所为,恰是“花僧人” 所要革除的仇敌,而受人爱好的“花僧人” 形像 ,则在“杀人纵火” 的进程中“修成正果” ;一部<<水浒>>,更是将一群在轨制之外行“忠义” 之事的豪杰的故事,在冲突中睁开。在概况看似冲突的事物面前,分明而断定的同一干系,却未曾摆荡。要做到这点,实在“不容易”。
在早于<<水浒传>>的<<大宋宣和遗事>>和<<宋江三十六人赞>>中,鲁智深的还俗与造反进程都语焉不详,厥后的元杂剧中,以鲁智深为仆人公的剧目也几近没有。而到了<<水浒传>>中,鲁达则因路见不服打死镇关西而还俗,因脾气粗直醉打庙门而不能不分开五台山去东京,因庇护林冲而忤怒高俅上二龙山叛逆,因救桃花山、白虎山以致少西岳的史进而至梁山聚义。所谓“淫性本是净性因, 除淫便是净性身”,也能够说“恶性本是善性因,除恶便是善性身” ,鲁智深之能修成正果,在受“禅”的影响颇深的中国社会,又未尝不测 — “除恶” 便是“积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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