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要给宋朝皇帝弄个情种的称号,那宋仁宗赵祯绝对是榜首。他对张氏的宠爱起于阡陌,长于宫中,最后“得幸于上”。张氏进宫后先封才人,后封清河郡君,再封修媛,几乎在一年中连升三级,在后来的三年中连生三个孩子,不仅如此,她的家族也接连获得封赠,“修媛追赠三世,前此未有也”。张氏可谓宠冠后宫。在她被立为才人到去世的十四年间,几乎成了宋仁宗的专宠,那么,宋仁宗为什么独宠她呢?
1、宋仁宗的叛逆及不幸的婚姻成为爆发的突破口
不得不说,宋仁宗早年的婚姻生活,本来没多大幸福可言。
说到这里,需要提及一个人------宋真宗章献明肃皇后刘娥。
赵祯与刘娥的恩怨,可谓是打娘胎里就开始了。
彼时,赵祯的父亲宋真宗非常宠爱刘娥,奈何她没有子嗣,为坐稳皇后位置,这两口子想了一个“借腹生子”的办法,令侍女李氏侍寝,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果然是个男孩!
但是刘娥做事不地道,在李氏生下孩子(即赵祯)后,用一只剥了皮的狸猫将赵祯替换,以达到诬陷李氏生的是妖孽的目的,刘娥将抢来的赵祯交给了杨淑妃(也就是后来的保庆皇太后)抚养,李氏自然备受冷落,只被封为崇阳县君。这就是民间传说的“狸猫换太子”,固然,这事不一定为真,但是刘娥抢人家孩子是确凿的。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这娘儿仨倒也相处的还算融洽,虽然赵祯还不知道自己的生母为李氏。
在赵祯14岁那年,他大婚了。
朝中推举良家子,有两人经过层层筛选,来到了赵祯面前,一个是已故中书令郭崇的孙女,出身名门望族,祖先世代为代北酋长。另一个是已故骁骑卫上将军张美的孙女张氏。
从相貌上来说,张氏胜出,赵祯就选了张氏。
刘娥一看,既然你选了张氏,那我就立郭氏为皇后吧,反正这娘儿俩是杠上了!
赵祯虽贵为天子,但“父母之命”也得遵从,只得无奈接受了这个现实。
婚后,赵祯的烦恼接踵而来。那位酋长家出身的郭皇后,兴许是觉得自己娘家势力强大,兴许是仰仗婆婆刘娥给她撑腰,反正是飞扬跋扈惯了,一时间“颇骄后宫”,放纵到什么程度?整个就是一妻管严,对赵祯宠幸其他宫嫔予以严格限制,最终连她婆婆都看不下去了,“为章献所禁遏,希得进”。
等到刘娥去世后,赵祯终于迎来了幸福的春天,“上稍自纵,宫人尚氏、杨氏骤有宠”,可是,郭皇后“后性妬,屡与忿争”。
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某天,尚美人又说郭皇后坏话,两人就吵吵起来了,最终开始动手,赵祯上去拉架,郭皇后“误批上颈”。
最终这姐儿仨如何处理的呢?郭皇后被废,赐名金庭教主,从此与青灯为伴,尚美人出居洞真宫、杨美人别宅安置,都被请出了皇宫。
废后这事儿闹腾的动静巨大,诸多大臣纷纷上疏,比如富弼就说“自太祖、太宗、真宗三后抚国凡七十年,未尝有此”,言官要求赵祯收回成命,但结果都是“不报”,赵祯压抑多年的愤慨程度可见一斑。
景祐元年,赵祯再次选妃,其实相中陈氏,奈何其出身不好,又被群臣否决,最后立真定曹氏为后。
从赵祯的这段感情历程来看,所立两任皇后,皆非其本愿。前有刘娥操纵,后有廷臣干涉,赵祯急切的想摆脱这种“枷锁”,逐渐产生了“叛逆”行为。
曹氏被立为皇后之后,兴许是她本性温文尔雅,兴许是她吸收了郭皇后飞扬跋扈的结果,反正她的表现非常大度,这就给了赵祯相当大的“自由”,也正是这种“自由”,让赵祯开始了放飞自我,最后冲破“枷锁”,赵祯终于觉得自己在爱情上取得主动权了,专宠张贵妃便成为可能。
2、张贵妃的出身,激发了宋仁宗怜香惜玉之情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 铲袜步香阶,手提金镂鞋。
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 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这是南唐后主李煜的《菩萨蛮.花明月暗笼轻雾》,它描述的是在大周后病重期间,李煜和大周后的妹妹偷情的香艳画面。
历朝历代,文人墨客骨子里无不隐藏着一颗寂寞难耐的骚动之心。
赵祯同样如此,他文学素质极高,“天纵多能,尤精书学”,此外还通晓音律。这种文人气质再加上他高高在上的地位,更是让他具备了实现一般男人嗜好的能力:拉人下水,劝人从良。关于这点,从宋仁宗的感情经历中完全可以得到印证。
在立郭皇后之前,赵祯看上了财主王蒙正家的女儿王氏,“姿色冠世,入京备选”,但是刘娥觉得这女孩“妖艳太甚,恐不利少主”,把她许给了自己的侄子刘从德。
不过,这事到这没完。
几年后,刘从德暴毙,王氏被封为遂国夫人,赵祯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许入禁中”,两人得以旧情复燃。
所谓爱屋及乌,赵祯不仅对遂国夫人好,就连她的孩子刘永年也非常好,这孩子四岁进宫,宋仁宗向来将他留在身边,直到十二岁的时候才放出宫,以至于民间一度盛传这是他的私生子。
一个是大宋皇帝,一个是年轻寡妇,整天在宫里干着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母仪天下的曹皇后再也无可忍受,在她的授意下,富弼和赵祯理论起此事,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举动,自知理亏的赵祯也不好说什么,从此,王氏再没有入宫。
在废掉郭清悟立曹氏之前,赵祯有一段所谓的“空档期”,但他并没有闲着,上文提及,他又看中了陈氏。
这位陈氏,她父亲是一位寿州茶商,在讲究门第的历史,显然,陈氏出身卑微。
参知政事宋绶上疏阻挠此事,说你赵祯如何能“以贱者正位宫中”呢?没过几天,枢密使王曾也劝谏不可纳陈氏,赵祯也懒得搭理他,就回了句“宋绶亦如此言”。
可是,锲而不舍的大宋言官怎能如此作罢?
宰相吕夷简、副枢密蔡齐、兼侍御史知杂事杨偕、同知谏院郭劝接连上奏,但宋仁宗都无动于衷。
最终,御药院阎士良出马了。
阎士良看宋仁宗在翻阅老黄历。就问他,陛下看这个干什么呀?
宋仁宗回道,明知故问!
噢,知道了,陛下在选良辰吉日呢,想纳陈氏为后吧?
然也!
阎士良又问道,陛下可知陈氏的父亲陈子城任何官职?
不知也。
子城使,大臣家奴仆官名也。陛下若纳奴之女为后,岂不愧公卿大夫耶?
赵祯尴尬了,看来这闺女还真是不能娶,得!你们说咋办就咋办吧。
再看看张贵妃的出身。
张氏河南人,父亲张尧封“擢进士第,补石州军队推官,未行,卒京师”。
曹氏因无力抚养这两个女儿,在张氏八岁的时候,将这姐妹俩送入宫中成为刘娥的侍女。
张氏能歌善舞,且又聪慧乖巧,在宫中待了几年,凭借自己的“智数”,颇能“探测人主意”。在一次宫廷宴会上,成功的引起了赵祯的注意。
面对“落难”美人,善舞文墨的赵祯心中涌起无限怜爱,“待遇异诸嫔御,累封清河郡君”,果然是身份地位差距越大,怜香惜玉之情便越深厚。
3、张贵妃与宋仁宗具有相同的价值观
从某种程度上讲,赵祯的“放飞自我”与张氏的平民出身,顶多是成就他们在一起的一种“惯性”力量,或者说是“冲动”。
冲动的张力巨大,但往往是不可持续的。所以,十四年来,两人保持两不相厌的状态,还有更深层次的真相。
赵祯之所以谥号为“仁”,《宋史》上是这样说的:
《传》曰:为人君,止于仁。帝诚无愧焉。
渴了,他不好意思给侍从要水;吃饭硌到牙,他忍者剧痛不说;包拯进谏,吐沫星子喷到了自己脸上,他只好自己擦去......用现在的话说,宋仁宗确实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张贵妃在这点上本来和他很像。
宫里有个侍女,和卫兵混在一起。被人发现后,“事觉当诛”,宫女跑到张贵妃那边求情,张贵妃就把这事说给了宋仁宗。
赵祯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准备放他们一马。
哪知曹皇后“具衣冠见帝,固请诛之”。宋仁宗就说了,打几棍子不就行了?有必要弄这么大动静?
“如此,无以肃清禁庭矣。”曹皇后回应道。
最后,两人被诛于东园。
此外,张贵妃还是一个以德报怨之人。
在她父亲张尧封去世后,张氏的母亲曹氏想让他弟弟张尧佐帮衬下家里,毕竟,一个寡妇养育两个孩子太难了,但是立即赴蜀地上任的张尧佐“以道远弗许,曹益困”。后来张氏姐妹被迫入宫当了侍女。
可以说,张贵妃的童年是不幸的,身边唯一能盼望的叔叔竟然都不待见她们娘儿几个。
按说,飞黄腾达后的张氏完全可以对她的叔叔置之不理,但张氏依旧采取了“报恩”的方式对待张尧佐。
他先升任三司户部判官和副使,后来提升为天章阁待制、吏部流内铨、龙图阁直学士等,但张贵妃并不满足,又提议升宣徽南院使、淮康节度使、景灵宫使等。因其升迁太快,导致侍御史知杂事张昪上疏“尧佐缘恩泽进用太骤,非所以公天下”。
此外,在遇到艰难时,这两口子可谓是共同面对。
庆历三年七月,宋仁宗蓦地得了一场病。
此时的张贵妃“宠爱日甚,冠於后庭”,不过,她觉得宋仁宗之“所以召灾者”,是因为自己“资薄而宠厚”的缘故,于是找到宋仁宗,对他说道,“愿贬秩为美人,庶几可以消咎谴”,赵祯允许后,张贵妃由修媛降为美人。
4、结语
至和元年正月,张贵妃去世。
宋仁宗“用后礼,于皇仪殿治丧”,张贵妃谥号为“温成皇后”,生前何欢,死亦哀荣。终于享受到了“皇后”待遇,只不过斯人已去。
心灰意冷的宋仁宗为此辍朝七日。
璅窗珠户暖生烟,不觉新春换故年。
众卉争妍竞寺态,却寻遗迹独依旧。
这是欧阳修的《春帖子词二十首·二温成皇后合四首》的一部分。每到张贵妃忌日,宋仁宗均名人写词祭奠,以托哀思。
对于张家人,宋仁宗分外照应,温成皇后的妹妹后来也成为十宠妃之一。
从相识到相知,两人携手走过十四载,这在喜新厌旧、冰冷寡情的帝王之家来说,实属难得,伉俪之情深,终成仁宗一朝之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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