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湛蓝的海水,细碎的沙滩被心形的海岸环绕。背对墨尔本,从心形的小岛一直往南望,会有种自己已经在“世界尽头”的错觉,回头看看绿树红花之中的原始房屋,又会觉得自己脚下的土地美丽得如同仙境。游客来到这里流连忘返,常常忘记自己还在这个充斥着种种琐事的世界上。塔斯马尼亚岛被称为“世界尽头之地”,是澳大利亚面积最小的一个洲,和澳大利亚本土隔海相望——而横亘在两者之间的巴斯海峡最浅处只有56米深,可谓真正的一衣带水。尽管如此,这绵数百公里的狭海还是把塔斯马尼亚岛和澳大利亚本土大陆分隔开来,让这个本来就孤单的小岛成为被遗忘的大陆上最被遗忘的一角。一同被隔绝于文明世界之外的,还有这小岛上的原住民。一万年的孤独之后,塔斯曼尼亚人刚刚接触欧洲现代文明,就遭遇了灭顶之灾。塔斯马尼亚岛位于“世界尽头”5万年前,塔斯马尼亚岛的土著居民迁移到了澳大利亚。当时的地球还处于冰河时代,气候比现在寒冷得多。而海平面也比今天要低70米——所以当时的澳大利亚,塔斯马尼亚几乎是连在一起的一块大陆。后来随着气温逐渐升高,冰川融化,海平面逐渐上升,最终在一万年前,那片孤岛与澳大利亚大陆彻底分离。当时留在岛上的原住民大约还有4000人,由于缺乏渡过海峡的工具,这4000余还处在新石器时代的人被困在岛上,彻底与人类文明隔绝。在这一万年里,中国夏商周,秦王扫六合,经历了原始社会,奴隶社会,最后终于建成中央集权国家。
欧洲人则已经走出漫长的中世纪,带上长枪火炮,开始发现,征服全世界的进程。同样在这一万年里,完全与世隔绝的这4000个“澳洲黑人”,甚至没有脱离新石器时代。他们的技术极其原始,甚至比欧洲人眼中已经很原始的澳大利亚土著的技术还要原始,很多澳大利亚大陆上已有的技术如有倒钩的矛、各种骨器、回飞镖、打磨石器、有柄石器、鱼钩、渔网等等技术他们都不具备,塔斯马尼亚土著只有制作粗糙的石器(有的人认为其制造技术要落后于10000年前的欧洲克罗马农人的石器)和用削尖的木棍制成的长矛。有考古记录显示,很多塔斯马尼亚土著的祖先掌握的技术很早就失传了,比如制造各种骨器的技术。岛上土著一直以狩猎采集为生,宗教信仰也很原始,岛民没有部落这种组织。土著以血缘为纽带,几十人或十几人生活在一起,没有私有观念,也没有“战争”的概念。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几十个人为一个小群落,没有私有观念,也没有战争的概念。他们和大自然融为一体,过着采集,狩猎,图腾崇拜的原始生活。斯塔夫里阿诺斯在《全球通史》中写道:“文明是在互相的碰撞,冲突,交流中不断发展的。”而完全没有冲突的区域,往往产生不了现代人类所承认的文明——所以当欧洲人第一次登上塔斯马尼亚岛,看到岛上的黑人时,他们甚至不觉得这是和他们相同的物种。
1642年,荷兰航海家塔斯曼发现该岛,在看到岛上居民的生活状态后,认为这里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便急匆匆地离开了。之后也有法国人登上过该岛,甚至和岛上居民发生过冲突,但法国人也认为这里过于偏远荒凉,并不适合殖民。塔斯马尼亚人是典型的澳洲黑人美国独立以前,英国一直把国内的罪犯流放到北美殖民地,一方面为了环节国内监狱人满为患的压力,另一方面也为了开拓殖民地。1775年美国独立战争爆发,1783年正式独立。因此,英国再也不能继续向北美流放罪犯,使得国内监狱人满为患的问题日趋严重,甚至不得不在泰晤士河上使用废旧船只充当临时监狱。1770年4月,英国航海家詹姆斯·库克“发现”了澳大利亚,宣布这一“无主”大陆为英国所有。经过长期考虑和选择,1786年,英国内务大臣悉尼勋爵宣布,将把罪犯流放到澳大利亚。1788年1月26日,首批英国罪犯被流放到澳大利亚东南部的新南威尔士。这一天,后来被称为“澳大利亚日”,至今仍作为国庆日加以庆祝,但是,对澳洲土著人来说,这一天意味着悲惨命运的开始。为了防止法国占领塔斯马尼亚岛,1803年9月,新南威尔士总督菲利普·金上校派遣约翰·鲍恩上尉率领流放犯和军队,开始向该岛移民。据估计,当时塔斯马尼亚岛有大约4000-5000名土著人,分为20个部落。1804年,一群土著人在捕猎袋鼠之时,英国殖民者悍然向他们开枪,从此爆发了长达20多年的灭绝性“黑人战争”(1804-1830年)。
殖民者屠杀土著人的方式主要有:(一)发动移民、军队和警察进行武力消灭,把土著人当作猎物,甚至把土著人杀死后喂狗。当时,捕猎土著人是英国“绅士”的一项娱乐活动,“他们择定日期,邀请邻居,进行野餐……餐后,这些绅士们就带着枪支、猎犬以及从流放犯中挑出的两三个仆人,到森林中去找黑人。”1826年,殖民当局规定:抓获或杀死一个土著人,可以获得5英镑的赏金。1828年11月,塔斯马尼亚最高行政长官、代理总督乔治·阿瑟发布《军事法》,授权军队一见到土著人就立即杀死。一时间,英国白人蜂拥参与到这场黑人战争中来。(二)在土著居民的饮水处放毒,把砒霜掺在食物中,然后给土著人吃。这种卑劣的手法在19世纪颇为流行。(三)抢占土著人的狩猎地,作为牧场,饲养美利奴羊,以便为英国国内的毛纺织业提供羊毛,从而使土著人失去了食物来源。(四)鼓动土著人自相残杀。当时,塔斯马尼亚首府霍巴特的殖民者有一种普遍的娱乐活动,即,怂恿喝醉的土著人自相残杀,以供白人取乐。(五)早期的英国移民主要是成年男子,白人妇女极少,迟至19世纪中叶,澳大利亚白人妇女与男子的比例也不过3:7,塔斯马尼亚的白人妇女比例更低。为了满足其生理欲望,白人男子普遍强行与土著妇女发生两性关系,那些所谓的上层白人也不例外。白人殖民者以最充满兽性的残忍手段摧残土著妇女,有的土著妇女被强奸后当众处死。通过两性关系的渠道,白人患有的天花、猩红热、肺结核、流感、淋病、梅毒等疾病,传染给了土著人,而土著人对这些疾病缺乏足够的免疫力。这些疾病给土著人造成的死亡,远远超过了武力灭绝造成的死亡数字。到1830年,塔斯马尼亚岛的土著人已经下降到不足300人。因此,乔治·阿瑟想出了一个自鸣得意的拙劣计划,企图将土著居民强行驱赶到该岛东南部荒凉的塔斯马尼亚半岛上去。他动用了800名士兵、700名流放犯和2000多名白人移民,组成了一条横贯全岛的封锁线,采取拉网战术,像围猎一样包抄土著人,并且规定:抓获1名成年土著人,赏给5英镑;抓获1名土著儿童,赏给2英镑。
1836年,英国著名植物学家查尔斯·达尔文曾经到塔斯马尼亚岛考察。他描述了白人驱赶土著居民的情形:“全岛戒严,发出通告,命令全体居民出动协助,要大干一番,想一举捉住这整个一族人。所采用的方法很像印度人的打猎大比赛……结果失败了,土著……在一个夜晚偷偷跑过防线。”英国殖民者耗费了35000英镑,仅抓住了1名土著妇女和1名儿童。殖民者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一个名叫乔治·罗宾逊的牧师献策:采取劝说、利诱手段抓获土著人。土著人在走投无路之下,不得不归顺英国殖民当局。原住民照片“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面对英国殖民者的入侵,土著居民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们也进行过反抗。但是用旧石器时代的打制石器和木矛对抗钢剑和火枪,土著居民能有所少胜算,这个用脚指头想也能明白。而且土著居民跟本没有有效的组织,发动反击时人数都很少,很容易就被英国驻军和移民击败,而失败后又会遭到英国殖民者更残酷的报复。面对这苦难的生活,很多土著居民绝望了,幸存的土著居民最后干脆不再生孩子,以免孩子到这个世界受苦。在发动注定失败的的抵抗前,一些土著居民也会杀死自己的孩子。这些行为使土著人口数量又大幅减少。到了1832年,一些英国基督徒将幸存的220名土著运到了离塔斯马尼亚不远的既荒凉又寒冷的弗林德岛。这些土著可以在岸边看到他们的故乡塔斯马尼亚岛,据说很多人因为得思乡病而死。最后只有16名土著居民被送回塔斯马尼亚岛。
1869年,最后一个纯血统的塔斯马尼亚土著男人金·比利因饮酒过量中毒而死。一个英国外科医生砍下他的头并将头皮剥下来放在另一个头颅上,随后将这颗头颅运回英国,其他医生将比利的手割下来,最后连整个尸体也从坟墓中盗走了,他的妻子对此无能为力,而且在她死后遗体也被掘出,骨架在博物馆展出,以最后的塔斯马尼亚人的身份出现(最后一名纯血统的塔斯马尼亚土著女人名叫特鲁加尼尼,死于1876年)。无论对一个族群还是她本人,结局都可谓十分悲惨。他们在世界尽头,孤独地渡过一万年之后,终于完全被现代文明宣布淘汰。而被现代文明淘汰的那部分人类和野生动物是一样的,最后的归宿是博物馆。也只能是博物馆。这只是近代人类文明进化历史,征服与被征服的一个缩影。纳粹迫害犹太人之后,犹太人至少得到了补偿,我去过现在犹太人的国度,以色列。以色列的特拉维夫安全,舒适,发达,充满了艺术的气息。但像上面说的这样的澳洲土著,以及更多更多灭亡在黑奴贸易,灭亡在欧洲人进军全球的殖民活动中的种族,难以计数。大航海时代,罪恶的黑奴贸易有一个段子是,现在一些美国种族主义者对黑人说“滚回非洲”,对亚洲人说“滚回亚洲”,但其实美国的原住民也不是他们,而是印第安人。现在印第安人又在哪里呢?答案是被当作大熊猫一样的人,保护起来了。很讽刺,不是吗?一个事实是,无论我们现在是不是在一个殖民国家,其实我们还是处于一个欧洲人的时代,首先从审美上就是如此。——现在全世界的审美,都是偏向白人的,白人的很多特点都被认为是美的象征,导致很多人会惊讶于,为什么随便一个白人,就比大多数亚洲人都好看。
有个美国人做过一个实验,他在深圳街头随便找女孩搭讪,至少一半以上的人答应以后和他一起出去吃个晚餐,他问她们,为什么会答应一个陌生人的时候,女孩们回答,因为觉得他长得好看。因为他的视频是在youtube上面做的,做给美国人的看的,所以他解释说:“她们说我长得帅,其实我知道我没有。她们会有这种印象,是因为过去的几百年里,长得像我一样的人占领了全世界。而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又在广告牌,电影,电视剧,海报等一系列地方,向全世界不断输出着我们的形象。”“我相信在中国的传统文化,或者在中国古代,我们的这种形象并不受欢迎。”“这叫做现代化,或者又叫西方化。”最后引用一段评论作为结尾:欧美,用最野蛮和粗暴的方式,在全世界烧杀抢掠,积攒财富。然后回过头来,站在经济和道德的制高点,用各种贸易壁垒、全球变暖和反人权的条条框框去限制其他国家的发展;而一旦发现原本落后的国家发展起来了,他们就试图用内部分化和外部打压去压制那些国家。这就是西方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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