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承平只觉得耳朵嗡嗡直响,欧阳氏嘴里的一字一句都像是针一样的扎进他的耳朵里,可是欧阳氏说的是礼法规矩,占得是理字,就算是他心疼生母,心疼宠爱的丫环竟然也发作不得,更不用说欧阳氏是长嫂,别说发作不懂规矩的下人,就算是直接骂他,他也得听着,他只能将一腔怒火烧向妻子。
“你跑到哪儿去了?大夫来了你不在,我吃药的时候你还是不在!二奶奶好大的架子啊。”
关氏被他说得一愣,吴怡暗自拽了拽要张嘴替关氏说话的欧阳氏的袖子,欧阳氏也只得忍了气。
“大夫来的时候我在,我是在相公吃了药睡了之后走的,想来相公没看见我吧。”关氏说道,她只觉得从心里往外的发凉,欧阳氏说的话她听起来也难过,因为她不受丈夫重视,连带着连自己的院子都管不好,才会有这么多没有规矩的事。
“二哥,你别怪二嫂,二嫂听说你病了,急得在路上就哭了。”吴怡出来做和事佬,“你是叫佳期的吧?你们二爷怎么病重的?”她温言问跪在地上掉眼泪的佳期,不经意间走到她跟吴承平中间,隔绝了她向吴承平求救的目光。
欧阳氏身边要过来拖走佳期的婆子,见吴怡问佳期话,都暂退到了一边。
“回五姑娘的话,二爷早晨起来有些咳嗽,二奶奶派人请了大夫,大夫说是外感风寒,开了药方,就走了,二爷吃了药之后就睡下了,睡醒喝了一碗藕粉,又觉得想咳,谁知道……竟……咳了血。”
“你们除了请二奶奶之外,有没有去禀明太太,再请名医?”
“这……”佳期低下了头。
“你下去吧。回头自己去管事的嬷嬷那里领罚。”吴怡说道,佳期再想向吴承平求救,中间却隔了个吴怡,欧阳氏身后的婆子也虎视眈眈地看着她,佳期并不是个傻子,只得退了出去。
“二嫂如今伤心不是法子,还是要禀了太太,拿老爷的拜帖去请名医来替二哥诊治最为要紧。”吴怡说道。
欧阳氏也过来安慰关氏,“五妹说得是,还是要请名医诊治最为要紧。”
关氏派了身边的陪嫁嬷嬷亲自去正房禀报吴承平病了的事,自己坐到了吴承平的床边,不住冒虚汗的吴承平擦汗。
吴承平本来就病得难受,身边亲近的人又一个一个的被斥责,本想再发作关氏,可是欧阳氏和吴怡都在,他又发作不得,只得躺在那里闭目装睡。
刘氏很重视吴承平的病,下帖子请的竟是宫中退养的御医乔大夫,那乔大夫已经年过花甲,走路都有些发颤,看起病来却是非常精到的样子,号完了脉又问了些症状,也不说什么,直接到了外屋。
陪他来看诊的吴承宗见他神色不对,就跟了出去,“大夫,我二哥这病是……”
“看着像是痨症。”
吴承宗捂了嘴,“可是我二哥只是早晨起来才发热的……”
“这痨症并不是发高热,而是低热,二爷年轻,想必是没有在意,不过也只不过是看着像。”乔大夫说道,挥笔写了个方子,“照这个方子抓三副药,若是有效,八成就是了。”
吴承宗接了药方子,转头望向窗外,飘飘洒洒地竟然下起了雪来,现在是十月末,京城的这个冬天来得有点早。
作者有话要说:
关氏怎么说呢,她身为嫡女,嫁给庶子吴承平,就注定了杯具。
101、笑到最后
吴承平的病好了坏,坏了好,反反覆覆的一直拖到了过年,吃团圆饭的时候吴怡看吴承平的脸色白中带着青,竟像是沉痾难愈的样子,吴宪也因为次子的病忧心忡忡,刘氏也是怏怏不乐的样子,吴家的这个年,过得沉重而忧郁。
团圆饭吃了一半,吴承平就咳得不行,回了自己的院子,关氏也跟着回去了,吃过饭之后吴怡、吴佳、吴柔、吴馨、吴玫一起去看吴承平,关氏招待她们在外屋坐了,关氏现在更瘦了,整个人像是一阵风就能刮倒一样。
“本来早晨起来的时候好好的,还说要在吃团圆饭的时候敬二老一杯酒,走前还喝了一整碗藕粉,谁知道吃饭的时候就……”
这已经是吴怡第四次听见关氏说吃了一碗藕粉了……“二哥倒真的是爱喝藕粉。”
“他久病不爱吃东西,倒是这藕粉还克化得动。”
“二哥和我从小就最爱吃藕粉。”吴柔说道,脸上有着淡淡的忧色,“他还吃就从外面多买些,又不是什么精贵的东西。”
“这藕粉是孙姨娘送来的,据说是相公从小到大最爱吃的何记的,回头再去买些就是了。”关氏说道。
女孩们又各自说了些安慰她的话,就都走了。
吴怡到刘氏屋子的时候,刘氏在看书,在外人面前的忧色早已经收敛得干干净净,要她牵肠挂肚的事太多,吴承平只不过是个注脚般的小事罢了。
“你去看过你二哥了?”
“看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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