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雨水噼里啪啦,原本就拥挤的大巴车现在更增添了烦闷。
白皓泽四处看了一圈几乎没人有交流,都是各种做着各自的题目,一个个眼神警惕像防备着贼。
还有人因为晕车只能靠在座椅上,满脸痛苦的神色。
像他这样悠闲自在的,还真不多。
“好难受……”某个晕车的人奋力抓紧座位努力维持自己身体的平衡,但脸色还是愈加苍白。
白皓泽轻笑一声,看着快要晕过去的关超凡,好心地问道:“要不要吐?”
看着他一脸轻松的表情,关超凡回应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扭过头去不看他。
“吃吧吃吧。”终于对关超凡的病态忍无可忍,白皓泽一把把他的头搬过来,强迫他看着自己 。
“这什么?”关超凡狐疑地看着面前的不明白色圆形物体。
“薄荷糖。”白皓泽几乎要气笑了,索性一把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
关超凡不防,下意识张开了嘴。
白皓泽把薄荷糖丢进去,自己扭过头去:“好了,别再鬼叫了。”
“你,你……”关超凡对这一出猝不及防,只会用食指指着他,面色惨白,仿佛白皓泽给他下毒了一样。
“死不了。”白皓泽冷笑一声不再理他。
“谁要你的东西!”关超凡也赌气转过去。
薄荷糖清甜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盖过了令人头晕目眩的汽油味,不知不觉间,他居然舒服多了。
关超凡靠着椅背,阖目浅睡,心里对白皓泽的观感却悄悄改变了。
白皓泽也闭上了眼睛,头靠在座位上。他没有睡,而是不断回想着当时的情景。
一周前的办公室,烟头的气味弥漫,几个老师对他评头论足了一番,最终一个个叹息着走了出去。
白皓泽从上午站到下午,一直站到其他学生都考完,他依然站在那里,高昂着脖子,脸上一丝冷笑。
有老师叫他先去吃饭,可是他固执地站在那里不动,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最后办公室里的老师都把他当成了空气,熟视无睹地从他身边走过,带起一阵风,也只是冷冷瞥他一眼罢了。
白皓泽的脖子很酸,但他没有动。
曾经有人劝过他,不要以这种幼稚的方式跟学校跟老师抗争,因为不可能赢。你把他们当成未来的全部,他们只把你当成可有可无的东西。
就算你真的是天才,也可以立刻什么都不是。
白皓泽苦笑,自己站了一天,得到的也不过是鲍婉儿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直到一根香烟的火光在他面前亮起来,李老头走进办公室是门,对他细细打量,仿佛看着最珍贵的文物一般。
然后他伸出粗糙的手,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你真的没有作弊?”
他的声音很柔和,小心翼翼地,似乎是怕吓到白皓泽。
第25章
“你真的没有作弊?”李老头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用了几分力气。
白皓泽摇头,对视着李老头的眼睛。
从这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他看见了太多他缺失的东西。
失望、焦急、心痛,种种情绪混合在了一双眼睛里,李老头的脸上则是疲态尽显。
“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白皓泽听见他长叹了一声。
“老师, 你相信我吗?”没头没脑地,白皓泽问了这么一句。
李老头搁在他肩膀上的手陡然用力了几分, 把白皓泽抓得一痛。他的目光一下子锐利了几分, 像是睁开眼睛的鹰隼。
出奇的安静, 两个人全都一言不发, 只是倔强地对视着, 企图从对方的眼睛里面看出更多的东西来。
许久, 李老头放开了白皓泽的肩膀,掏出一根烟,点燃, 悠然吸了一口,很享受一般闭上了眼睛,眉头却是紧锁的。
“把情况跟我说说, 啊。”袅袅烟雾升腾,白皓泽看不清李老头脸上的表情, 只听见他的声音,很轻柔,像是哄小孩子。
没来由地, 白皓泽一笑,眼角不自觉湿了几分。
到底有多久,没有在别人面前流过眼泪了?恐怕连他自己都记不清。
在父母面前,是淡漠的疏离;在爷爷奶奶面前,是独当一面的担当;在朋友面前,则是云淡风轻的淡然。
白皓泽没有想到,上高中之后,他竟然会因为一句话而哭得像个孩子。
后来的记忆有些模糊,只记得他扭过头,不断用手背擦着眼泪,竭力不让自己抽噎出声。
而李老头只是慈爱地看着他,时不时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末了,递给他一杯茶水:“你的情况我都了解了。”
白皓泽喝一口茶,静静等待下文。
“你很自负,喜欢跟老师对着干,喜欢一切照你的心情来。”李老头的声音缓慢沉着,有一种抚慰人心的效果。
一片烟味中,白皓泽的心居然沉静下来,安静地听他讲话。
“如果你问我最真实的想法,我也只有一个回答了。”李老头自嘲般笑了一声,“说出去他们又要说我偏心,但我觉得,你的聪明配得上你。”
李老头柔和的目光穿透满室烟雾,落到白皓泽头顶,温暖如三月的阳光。
“什么意思?”白皓泽竭力掩饰住内心的汹涌澎湃,冷静地问。
李老头掐灭那根烟,再一次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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