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妈妈不再迟疑,望着比自己要小半个头的陈妈妈,拦腰就抱起了傅庭筠。
他马就要来了!
马上就会回来了!
不能让她们得逞。
无论如何,也要拖到他回来……她就得救了。
傅庭筠使出全身的力气尖叫,不管不顾地踢抓蹬捶,还是抵不过力量的悬殊,被半抱半拖地弄回了内室。
陈妈妈亲自端了那碗药过来:“把九小姐按住!”表情阴郁。
樊妈妈没有做声,过来抓住了傅庭筠的双臂。
“九小姐!”陈妈妈喃喃地道,不知道是在对傅庭筠说话,还是安慰自己,“您也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的命不好,被左俊杰盯上了。您且安心地去,左俊杰那里,自有大老爷为您做主。”说完,捏了傅庭筠的下颌就往嘴里灌药。
傅庭筠嘴巴抿得死死的,使出吃奶的力气甩开了陈妈妈的手,心里急呼:你怎么还不来?你怎么还不来?你再不来,就只能见到我的尸体了……眼泪忍不住落下来。
陈妈妈猝不及防,手里的汤药洒了出来,泼在傅庭筠月白色的杭绸衫上,留下了大片污渍。
她再次捏住了傅庭筠的下颌,又一次被她挣脱。
陈妈妈朝着樊妈妈使眼色。
樊妈妈和陈妈妈两人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自然知道她的意思,看了孙妈妈一眼,两人合力把傅庭筠按在了床上。樊妈妈腾出手来捏了傅庭筠的下颌,陈妈妈往她嘴里灌药。
要坚持下去!
一定要坚持下去!
他也许只是走到半路草鞋松了蹲下去系了会鞋带所以耽搁些时间……下一瞬间,他说不定就会出来了。
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放弃!
坚持,就能活下去!
耳边响起樊妈妈略带几分犹豫的声音:“这样下去不成!陈妈妈,我看,还是找双筷子来!”
她们想撬开她的牙。
傅庭筠牙齿咬得更紧了。
陈妈妈看着这样对峙下去也不是办法,只是这屋里哪有筷子,如果非要找双筷子来,势必要去厨房……好不容易才找了个借口把庵里的尼姑都打发到西边的经堂去念经祈福去了,要是因为一双筷子惊动了旁人,那就麻烦了。何况她们在这里已经耽搁了太长的时间,再不快点结束,恐怕要节外生枝。
她想了想,道:“实在不行,就到九小姐的镜奁里根玉簪子过来。”
樊妈妈应声而去,果真找了根玉簪过去,在傅庭筠的呜咽声中把傅庭筠的牙撬开了一道缝。
陈妈妈迫不及待地往里灌药。
有甜甜的汁液流了进来……傅庭筠心里一片冰凉。
难道她就这样死了!
是谁把她的贴身衣物偷了出去?左俊杰为什么要诬陷她?母亲在哪里?她知不知道她女儿就要死了?还有他,为什么还不来?他们明明约好了中午再见的?
汁液呛进了傅庭筠的肺里。
她想咳嗽,又有更多的汁液流了进来。
有种窒息的难受,陈妈妈的脸像遇风的烛火,在她面前摇曳或摇动……她胡乱地抓着她能抓到的一切……然后她听到女人的尖叫,短暂又惊恐,制住她的重力很快消失了……有人喊她的名字。
是男人的声音。
有些慌张,听上去很陌生。
是谁?
她神色恍惚,想抬起头来看清楚是谁,眼前却一片模糊……胸口透不过气来,她剧烈地咳嗽起来,胸口更痛了……她支持不住,蜷缩地倒在了床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庭筠在迷蒙中有了些许的知觉,她想睁开眼睛,眼睑却像灌了铅般沉甸甸的抬不起来。
有人把她抽起来抱在怀里,声音温柔地哄着她:“来,我们把药喝了!把药喝了,马上就能好了”,鼻尖萦着干净好味的皂荚味道。
他是谁?
为什么要抱着他?
男女授受不亲。
她是订过亲的人。
是他吗?
可他怎么会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和她说话?
他到哪里去了?
他知道她被人灌药的事吗?
脑子里乱糟糟的,流入嘴里的汁液苦苦的,涩涩的。
她努力地想睁开眼睛,眼皮却更重了。
那人把她放下。
枕头凉凉的,很舒服。
她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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