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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容若是个多情的词人,他这一生有五个女人。
青梅竹马的表妹、妾室颜氏、发妻卢氏、续弦官氏,最后的红颜沈宛。
对于颜氏和官氏,他有怜,有敬,但是唯独没有爱。
而沈宛是在他生命尽头,最后一个走进他心里的女人。
沈宛是个汉女,还是艺妓,而纳兰容若却是满清贵族,即使是为妾,他的父亲也是不会允许的。
所以当时的沈宛一直是没名没分地跟着纳兰容若。
后来纳兰容若病逝,沈宛带着遗腹子返回江南。
无疑,纳兰对于沈宛也是有爱的,只是当时两人还未深爱,便已天人远隔。
而他生命中最深沉的爱都给了他青梅竹马的初恋和后来的发妻卢氏。
他的初恋入了宫门,和他相望不相亲,而他的发妻卢氏因为难产而亡,与他阴阳相隔。
因为这两段不圆满的爱情,他写下了很多断肠词。
关于表妹和卢氏,到底谁才是他心中的最爱,这个话题百年来争议不休。
而且他的很多词,除了明确表明是为亡妻所作外,其他的多多少少都有些争议。
例如《画堂春》,“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有人说是因为他和初恋生生分离而写下这首词,也有人说是为了悼念亡妻,谁也说不清。
另一首《虞美人》也是如此,道尽了和情人离别的痛苦,短短几句令人断肠。
但是这位情人是初恋还是发妻,却无从得知。
全文如下:
曲阑深处重相见,匀泪偎人颤。
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
半生已分孤眠过,山枕檀痕涴。
忆来何事最销魂,第一折枝花样画罗裙。
词的上半阙写的是记忆中的幽会情景,和别离后的凄凉。
前两句写的是两人的相见。
记得那一次,在曲折的回廊深处重逢,你的脸上犹带着泪痕,颤抖着身子,依偎着我的怀抱中。
这两句和李后主的“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有异曲同工之妙。
李后主的这首词写的是他和小周后的私会,当时他们是背着大周后,所以是带着几分紧张和兴奋的。
而且小周后正是二八年华,俏皮活泼,词中的“颤”更多的是为了突出小周后的娇态。
可是纳兰这里不一样,女子和心上人许久不见,心中更多的是一种悲戚。
同样一个“颤”字,却代表着不同的情感,这便是汉字的魅力所在了。
接着的两句便是极力刻画她的这种幽怨情绪。
自从分别之后,两人身处异地,却同样承受着那种难以言说的痛苦,尤其是每逢月圆之时,这样的痛苦更加深重。
晏几道在和情人分别后也曾言“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对于有情人来说,离别后的相思最是难熬。
更何况是月圆人团圆的日子呢?一个“怨”字将两人相爱却不能相守的怨恨写到了极致,读来令人伤感。
接着的下半阙承接着上片的词意,将“凄凉”和“怨”贯彻到底。
前两句说的是词人的孤枕难眠。
在分别的那段日子里,他总是觉得度日如年,恍惚间,仿佛半生已过。而他的情人呢?午夜梦回,枕上总是沾满了泪痕。
“半生”极写分别时间之长,可是词人分明只活了31岁,所谓的半生又从何而来呢?这两字不是实指,那么应该是为了突出词人内心的煎熬,所谓度日如年应该就是如此。
而“山枕檀痕涴”,这一句是从女子的角度来说的,看似很唯美,实际充满了心酸。
女子的枕上沾满了粉红色的泪渍,那么词人呢?想必也是一样的吧。
接着的最后两句又是回忆。
他一直记着那时她穿着绣着花枝的罗裙,那样迷人,那样令他心动。
到了这里,词人的相思之情已经到了顶峰,当年的记忆越是美好,如今想起,就越显悲伤。
因为那个穿着折枝罗裙的女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全词从回忆写到别离,又从别离写到回忆,循环往复,用词精美,用情至深,短短几句令人肝肠寸断。
他的痴情是毋庸置疑的,但是那么令他旧情难忘,魂牵梦绕的女子到底是谁?
初恋还是亡妻?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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